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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纪外国文学引进对当代大学生阅读的影响—

来源:当代外国文学 【在线投稿】 栏目:期刊导读 时间:2020-10-11

新世纪外国文学引进的成绩显著,2001至2010的十年间引进出版了来自约78个国家(地区)的外国文学作品至少两万两千多种,年均出版量超过两千种,2010年甚至超过四千种。而1949年至1989年的总和不过是种,叶水夫先生曾统计过,“1949年至1979年为5600多种,平均每年不到200种,1980至1989年近7000种,平均每年近700种”〔1〕。整个二十世纪总共翻译出版了三万多册外国文学作品,其中能够辨别国别的书为册。〔2〕由此可见新世纪引进出版外国文学数量之大。 但出版的数量只是一个前提,文学引进的效果最终要通过读者的阅读才能够实现。出版后仅仅存放于仓库或书架上的图书,并不能体现其作为文化产品的意义。所以在欣喜于新世纪这样庞大的引进量的同时,也应当关注这些图书对读者产生了多大的影响。全面的读者阅读情况很难得到准确的描述,因为性别、职业、年龄、地区等因素给读者阅读带来的差异很大,像韩寒、郭敬明这样在学生中几乎无人不知的作家,58%以上的建筑行业农民工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存在〔3〕。所以本文将只讨论大学生的阅读问题。 一、新世纪大学生外国文学阅读的倾向 一般而言,大学生应当是阅读的主要群体,不过这一群体的外国文学阅读率和喜爱度不算高。2006年的一项调研表明,在全国21所一流大学中,40%的学生大学期间没有阅读过外国文学作品。〔4〕2014年一项对于江苏大学生的阅读调查表明,在文学阅读中,最受欢迎的是中国当代文学,占到66.34%,外国文学阅读为14.54%。〔5〕2009年一项针对四川高校学生的调查显示,73.5%喜爱中国大陆和港台文学,欧美和日韩文学喜爱度为20.7%。〔6〕一些大学图书馆的借阅数据也表明,文学类图书中借阅量大的是中国小说,外国小说约占到小说类的36%。〔7〕 可以作为佐证的是,文学阅读面应当最广的作家群体也不偏爱外国文学。2015年的一项调研表明,作家群体的外国文学阅读面占到39%,其中外国经典文学和外国现当代文学的比例为23%和16%。特别是80后和90后的作家,他们极少阅读外国现当代作品,阅读外国经典作品的比例也低于平均数。〔8〕 也有一些研究结论与此有所差异,2013年针对天津师范大学和盐城师范学院的一次调查表明,只有11.8%的学生不喜欢外国文学。不过这项研究的有效问卷只有172份,学生是来自汉语言文学、对外汉语、高级文秘、新闻广播电视学等文科为主的专业。〔9〕2007年一项以安徽师范大学487份问卷为依据的调查表明,有53.39%的学生喜爱世界名著。〔10〕 无法判断哪一项调研的结论更为准确,因为院校所在地区、院校的层次、学生的专业、男女性别比等因素都会造成结论的差异。所以只能粗略地认为,外国文学在大学生中的喜爱度处于20%—50%之间。 至于哪些外国作家、作品更多被阅读和喜爱,不同时期和不同对象的调研结论比较接近。在上个世纪90年代后期的各种大学生阅读调研中,《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简·爱》、《红与黑》等书是经常被提及的。1996年初,以湖北十多所高校为对象的一项调查显示,对大学生影响最大的十部书中,有三部外国文学作品:《简·爱》、《飘》和《钢铁是怎样炼成的》。〔11〕同年年底,中国矿业大学对本校615份问卷的统计表明,大学生最喜爱的十部书中的外国文学作品同样是这三部。〔12〕1997年,安徽师范大学392份问卷表明,在学生阅读最多的二十部作品中,有《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简·爱》、《茶花女》、《红与黑》、《安娜·卡列尼娜》、《牛虻》、《呼啸山庄》、《尤利西斯》、《罪与罚》、《斯巴达克思》、《三个火枪手》等11部外国作品。〔13〕 到了新世纪,这些作品依然是大学生阅读最多的作品。2008年,沈阳地区8所高校的1397份有效问卷显示,处于学生阅读过作品前27位的外国作品有7部,它们是第6名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第7名的《简·爱》、第10名的《鲁滨逊漂流记》、第14名的《哈利·波特》系列、第17位的《达·芬奇密码》、第18名的《红与黑》、第20名的《安娜·卡列尼娜》。〔14〕2009年,湖南省8所高校的学生问卷表明,大学生最喜欢的外国文学依次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简·爱》、《飘》、《傲慢与偏见》、《格林童话》、《老人与海》。〔15〕甚至在有的中文系学生中,最受欢迎的依然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简·爱》、《飘》、《红与黑》、《巴黎圣母院》等。〔16〕2014年一项面对十所高校中文专业,有效问卷2014份的调查情况略有变化,在最喜欢的作品中出现了《百年孤独》。〔17〕 而《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简·爱》等书在“全国国民阅读调查之读者最喜爱的图书”中亦是出现最多的外国文学作品。相比较而言,中国当代文学还有着变化,如2009年有《狼图腾》、《鬼吹灯》;2011年有《梦里花落知多少》、《明朝那些事儿》。 了解读者阅读情况的另一个重要途径是图书馆的借阅记录。图书馆的借阅记录往往比调查问卷还能够客观反映读者的阅读倾向。问卷的结果与调查的方式、问卷的设计有关。学生的选择可能是出自一种惯性,有的问卷的设计本身是封闭式的,如列出几十部作品的名字,然后让学生按要求作答。不同的调查模式和导向也会造成结果的不同,如“全国国民阅读调查之读者最喜爱的图书”主要是一种价值判断,“开卷畅销书榜”更多是一种事实描述。有研究者就注意到了这一差异,一项研究就对比了“全国国民阅读调查之读者最喜爱的图书”和“开卷畅销书榜”,发现两个系统的结论很少重合。〔18〕开卷系统统计出的外国文学畅销书,基本上是20世纪以来的作品,除了海明威和托尔金等,都是在世作家的作品。 一项以三所大学(985大学1所、211大学1所、地方大学1所)图书馆2003—2012年每年被借阅次数最多的50种图书的数据为基础的研究表明,10年种上榜次数最多的20种图书中文学类有8种,其中上榜次数最多(同时也是所有类型上榜次数最高)的是《平凡的世界》,外国文学有三种:《呼啸山庄》、《挪威的森林》和《源氏物语》。〔19〕这说明大学生的实际阅读并不局限于《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和各类童话等。 2015年电子科技大学图书馆的一项研究也印证了这一点,该研究在调查问卷的基础上,统计了最受学生欢迎的二十部书2010年以来的借阅情况。其中借阅量最大的是《时间简史》,为333次。外国文学作品有5部,分别为《追风筝的人》247次、《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179次、《白夜行》186次、《挪威的森林》115次、《教父》87次。《追风筝的人》居所有类型借阅量第二,文学类第一。而且这二十部书,没有一部是二十世纪之前的作品。〔20〕 二、新世纪大学生外国文学阅读存在的问题 可见,当前大学生外国文学阅读至少有两大问题。一是阅读缺乏特性和时代性,过于局限于古典作品。二是当代作品的阅读集中在通俗文学方面,疏于当代严肃文学的阅读。 当然,古典作品作为经典常读常新,大学生对于古典作品的阅读完全值得肯定。但是,社会毕竟在变化,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文学,古典作品固然伟大,但不可能包罗万象。大学生的阅读当然要精读古典作品,但却不能止步于古典作品。因为大学生理应是对新知识、新事物最敏感的群体,但却在外国文学的阅读上表现出了保守性,停留在中学的阅读水准,外国文学阅读面没有进展,其阅读类型没有特点,与大众的阅读倾向没有表现出差异。甚至连在文学问题上最应显现出专业性和多元性的汉语言文学专业,也未有质的变化。从文学引进的角度看,也就是意味着新世纪以来蓬勃发展的新作引进没有对大学生这一最重要的阅读群体发生大的影响。 2005年一项研究的结果就突显出这种停滞与狭隘,该研究调查了338名大学生阅读70部中外名著的情况,阅读最多的前十部中有两部外国作品:《安徒生童话》和《格林童话》,阅读过的人数分别为257和220。这无疑是两部优秀的作品,但不应当是大学生阅读最多的作品,而且他们对这两部书的阅读绝大多数是在大学前完成的。相比之下,20世纪后的作品阅读率很低,如《喧哗与骚动》为10、《第二十二条军规》为27、《百年孤独》为67。〔21〕 所以和外国文学阅读率不高同样值得关注的是,大学生们已读的外国文学作品中比率高的,基本上是20世纪前的作品。从上世纪90年代到2014年前后,各种调查中频繁出现的始终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简·爱》、《飘》、《红与黑》、《安徒生童话》和《格林童话》这些作品。有人统计过,二十世纪最受欢迎的作品是《天方夜谭》、《战争与和平》、《鲁滨逊漂流记》、《安娜卡列尼娜》、《悲惨世界》、《茶花女遗事》、《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堂吉诃德》、《简爱》、《基督山伯爵》。〔22〕21世纪大学生的阅读如果还是局限于这些作品,可以说是一种缺憾。 不过图书馆的借阅记录倒是没有局限于古典作品。这可能是因为大学生对于这古典作品的阅读有相当一部分不是发生于大学阶段。《达·芬奇密码》、《追风筝的人》等通俗文学中有影响,品质高的作品,在大学生中有着较高的阅读率。 但是无论是在调查问卷还是在图书借阅记录中,都罕见当代国外严肃文学作品。尽管《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在有的调查中也有着高的阅读量,但这部书的影响部分来自于上世纪的延续,部分才来自于新世纪上海译文的全译本。 现当代的国外严肃文学没有外国古典文学那样根深蒂固的影响力,也没有通俗文学那样的吸引力。不能苛求大众都去阅读严肃文学,即使在其母国,大多数严肃文学亦是“小众”的。但严肃文学理应是大学生阅读的类型之一,不过现实并非如此,从各种调查来看,国外严肃文学的阅读在大学生中相对于上世纪亦没有质的变化。 三、新世纪文学引进与大学生当代外国严肃文学阅读 那么,为什么在大学生群体会出现当代外国严肃文学阅读匮乏的情况呢?这肯定不是因为当代外国严肃文学作品的引进没有得到重视。21世纪外国文学引进不仅量大,而且面广,主要国家的主要作家几乎都得到了引进出版。 如美国文学方面,在海明威、福克纳等经典作家之后,重要的作家如索尔·贝娄、托马斯·品钦、约翰·巴思、多克托罗、菲利普·罗斯、厄普代克、德里罗、科马克·麦卡锡等都得到了较为全面的引进;更年轻一代的作家,如丹尼斯·约翰逊、理查德·拉索、乔纳森·弗兰岑、理查德·鲍尔斯等人的作品也得到了及时的引进。新作家新作品的引进速度越来越快,获2015年普利策小说奖的安东尼·多尔的《所有我们看不见的光》2015年8月便由中信出版社推出,而这本书在美国2014年5月才出版。英国文学方面,维·苏·奈保尔、多丽丝?莱辛、A·S·拜雅特、伊恩·麦克尤恩、石黑一雄、巴里·昂斯沃思、拉什迪等当代著名作家都得到了引进。 那些严肃文学奖项,如美国的普利策文学奖和国家图书奖、英国的布克奖,法国的龚古尔文学奖,日本的芥川奖等,其获奖作品大多得到了引进。截至2015年,普利策小说奖2000-2015年间产生的15部获奖作品(2012年空缺),14部已在中国大陆出版。美国国家图书奖2000-2015年的16部获奖作品有9部在中国大陆出版。英国布克奖2001-2010年10部获奖作品,有9部在国内出版。法国龚古尔文学奖1999-2010年获奖的12部作品,有9部在国内出版。日本芥川奖1999-2010年获奖作品有26部,12部已在国内出版。 这样丰富的当代国外严肃文学作品资源却没有在当代大学生的阅读中得到充分的利用。即使是在中文和外国语言文学等专业,相关课程安排都是以文学史为依据、以经典为主,而作品一般都需要经过相当长的时间考验,才能作为经典进入文学史。出版机构一般也没有动力去推广严肃文学作品,像《百年孤独》、《我的名字叫红》那样被大规模商业运作的严肃文学极少。在学校和出版机构都不重视当代国外严肃文学的情况下,学生的阅读出现短板也就难免。所以无论从文化还是从市场角度,大学生在当代国外严肃文学方面的阅读都是一个薄弱环节,出版机构应当与高校协作,推动当代国外严肃文学阅读的发展。